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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年6月24日
暴雨。
蘇裕醒窩縮在屋簷下遮雨,茫然的望著灰白色的天空聚集起黑雲,已然感受不到絕望。
他躲的位置不隱密,但他沒有選擇。
蘇裕醒是沿著馬路到達這裡的,這是一處巷弄的入口處,第一間房子。
他沒敢再踏進去,就怕迷路。
蘇裕醒雙手夾在腳窩中,或者抱入懷裡,他已經漸漸感受不到溫暖,但這個天氣如果不轉好,他怕是會感冒發燒。
蘇裕醒一身薄襯衫、牛仔褲,腳上鞋子和身上原先材質軟和的衣物沾滿泥土,臉上發癢,嘴唇的乾澀疼痛延續到了咽喉,沒有唾沫潤滑,他也只能就著血液的鐵銹味湊合。
他躲在角落試圖擋風,卻被傾盆大雨給潑濕。
這家的主人一直沒有回來,蘇裕醒也就從傍晚蹲到了半夜。
他覺得幸運,至少自己沉重的喘息沒有吸引到野狗追殺,全都被雨聲掩蓋,還有地方可以躲。
只是,他知道自己不能在這裡過夜,否則分分鐘被當成遊民打出去。
儘管,他不是。
夜裡寒冷刺骨,秋意肅殺,蘇裕醒不敢睡過去,只覺得很冷很冷,幾乎睜不開眼。
於是,每一次除了路燈之外的光亮閃過,汽車或機車,都會讓他身驅一僵,眼眶泛紅含淚。
疲憊引來焦躁,焦躁將他性子裡被養起來的怯弱給喚醒,他每一次都差點痛哭哀號,卻又被自尊給憋進喉嚨,嗚噎不敢出聲,生怕被發現。
終於,蘇裕醒忍不住心急顫抖,想著快些衝進雨裡算了,正好能夠趕上死神離去的腳步聲。
讓他生個病,或者趕緊離開這個,他絲毫沒有留戀的世界。
卻發現自己全身僵硬酸澀,甚至一動就發麻。
連想要自己死亡的機會都微小的那麼可笑。
當然,全歸於他的膽小。
蘇裕醒是有迷戀的。
他想要在死之前,擁有一個溫暖的家。
就像他曾經以為的那樣,更想要一個能陪伴他的人,興許...一生... ...。
蘇裕醒一直以來只是想要找到自己的價值所在。
他出生在一個不需要他多說什麼就能夠得到的地方。
他活的渾渾噩噩,終日被困在那個鑲金雕刻,華麗的房屋裡什麼都無法做,也都可以做。
他每天會睡到自然醒,然後是漫長的無所事事。
有一個人是他的陪護,他不會說話,於是他也沒什麼機會說話,但他能夠透過書房裡的書籍認識世界。
蘇裕醒見過最多的世界,是在他床邊的那個大窗戶。
窗外是常青茂盛的森林,天空很是美,夜晚更是他最期待的時間,他能夠伴著群星睡去,繼續度過沒有目標,時間到便吃喝拉撒睡的日子。
蘇裕醒習慣了這樣的生活,沒有想什麼,不需要活動腦子。
他人生中的第一個轉捩點,是在被接到據說是他原本應該有的家的時候。
他雖然認得全字,可是各種應該有的常識,或者說話的方法、肌肉,早退化到無法運用。
對著那位笑著對待自己的家人,蘇裕醒的反應恍惚的像個傻子。
實際上,也應該是如此。
任何人被劫持到毫無人煙的山上生活個五年十年都會如此。
蘇裕醒最後笑出來,是在他終於知道不會再次自己一個人,並且會被疼愛的時候。
他發現只要自己一笑,周圍的人都會摸摸他的頭,笑著跟他說話。
唯一一個不怎麼搭理自己的,是一個比他還要矮一顆頭的,「弟弟」。
「父親」說,「弟弟」就是蘇裕醒一生最要好、親近的人。但他總是被冷漠的眼神弄得想哭。他的眼神在蘇裕醒上高中時轉化為恨意。
狗血劇似的。
他很快就被蘇玉溪逐出家裡,再次被「劫持」。
就算蘇裕醒知道,蘇家很快就不久已,也無法施展。
蘇裕醒又被囚在那屋。
只是這一次,他一無所有。
冉憶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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